那时候,立之先生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一生做不来庄稼,连锄把都没摸过,不靠给死人做道场、超度亡灵这个艺,就基本上没有收入。孙子驷马子被打成右派分子在黎明农场劳改,自身难保,音讯不通。他孤身一人生活无着,唯一的生活来源是做艺,吃饭也是这个徒弟叫他去吃一顿、那个徒弟叫他去叫一顿,偶尔牛娃子的老婆菊英抽空去帮他做几天饭。他大部分时间是靠热剩饭过日子。偶尔,私下悄悄密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做艺,讨生活,一年半载难得回一趟猫儿垭。
有一天,队长疤老二听说立之先生回到了猫儿垭,第二天早上天亮就来到庙垭傍岩立之先生的家里,敲开门对立之先生宣布:再不准出门搞封建迷信,今天就去参加多种经营班子出工,把坟园开挖出来种藏红花,种茶树。
立之先生不屑地看了疤老二一眼,没开腔,也不答应去坟园开荒地。当晚,立之先生悄悄背上他做艺的道具离开了猫儿垭。
叫花子也有个三十夜,腊月二十九的晚上,立之先生傍黑回到了庙垭傍岩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