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全跑出去,见到祖父,突然站住了。祖父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壮实硬朗的祖父,而变成了一个瘦弱,驼背的老人,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他不仅头发胡子都白了,连眉毛都全白了。祖父老得吓人。他的年纪增加了,却少了其他的什么,就像一座被轰炸过的城市,失去了许多。
他不敢去向祖父问好。他不知道该向变成这样的祖父说些什么。
“小三儿,过来!”祁老人似乎看见了老三,似乎又没看见,只能这样喊。
老三慢慢的往前走。他想跑过去,但腿仿佛没了力气,只能往前走。虽然祖父已经变了模样,但毕竟还是像祖宗的牌位一样,充满权威,让人一见到就立刻产生尊敬。他朝老人走近了一些,喊了声:“爷爷。”
这声“爷爷”并没有像刚才喊“妈”那样,饱含着温暖和热情,似乎是见到死去的妞子之后,不能再为见到祖父而感到高兴和尊敬。为什么祖父还活着,生命刚刚开始的妞子却死了?没等他想明白,祖父就颤抖着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把什么都忘了,又喊了一声:“爷爷!”
老人干枯的手放到孙子肩头,满含泪水的老眼眨了又眨,说:“好!好!小三儿,你高了,更壮了!啊,你走了八年了,爷爷一直在等你!好,现在我放心了,死也瞑目了,我的小三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