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段话中可见理雅各质疑段落中的问句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并引Young的话来证明做梦的时候,我们对自我身份的认识不会失去。他以一种科学的态度来质疑的是这个“梦”的真实性。梦的寓言在科学领域不具有真理价值,却在艺术审美领域具有真理价值。蝴蝶梦是一种象征和隐喻,庄子并不意在表达某种科学上的真实性。理雅各以科学实证的姿态来检验文学作品的修辞表明他没有真正读懂《庄子》。作为审美接受主体的他在审美心理上与作品之间是有隔膜的。
蝴蝶梦的结尾之“物化”在《齐物论》的语境下被视为一种升华。从审美心理的角度来看,由于华夏祖先以农耕为主要的生产、生活方式,他们崇拜自然,认为自然繁育万物,人与自然万物同样禀受天地之精气而生,人与万物是可以互相转化的。[30] 西方人的观点多认为动物是比人类低一级的。人类的主观能动性是人类高于动物的表现,动物只能被动的顺从自然,人类可以征服自然,“物化”是一种“降级”。瑞士汉学家毕来德就曾经说过“在我们的头脑中有一个阶序分明的图式:在下面是动物,它们服从于本能;在上面是人,具有理性,而对于这一特长,他可以或好或差地加以使用;而在最上面,则是纯粹理性、先验的实在、精神的领域等”。[31] 当理雅各把“物化”翻译成 “Transformation of Things.”的时候,他就把“人”降级为“物”,西方人的心里不会有美感产生。